数字人民币的起源、特点及影响

题记：本文改编自中国经济报2021年第一期论文《中国央行数字货币的起源、设计与启示》，原论文作者为国学院教授黄益平北京大学发展学院博士生李世云。 《中国经济报》是由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办的英文学术期刊。 由英国Taylor & Francis Publishing Group旗下著名的Routledge Journals出版，全球发行。

近年来，央行数字货币（CBDC）的试验浪潮在主要经济体如火如荼地进行。

“中央银行数字货币”是指由中央银行以数字方式发行并作为法定货币使用的一种新型货币。 作为主要经济体探索发行数字货币的先行者之一比特币可以兑换数字人民币吗，中国人民银行已经完成了数字人民币的研发工作，并启动了数字人民币的试点工作。

本文将围绕数字人民币这个新兴事物，介绍它的起源和设计思路，并讨论分析数字人民币可能带来的影响。

中央银行数字货币的起源

数字货币的兴起与美元作为国际货币饱受诟病的现实密切相关。 1940 年代建立的布雷顿森林体系试图在严格的金本位制和灵活的信用货币之间取得平衡。 这一制度的核心内容包括两个方面——美元与黄金挂钩，其他国家的货币与美元挂钩。 这确立了美元作为国际货币的地位。

此外，1971年美元与黄金脱钩后，美联储负责决定货币供应量。 随着国际经济的繁荣，对美元的需求激增，美元短缺的情况也随之出现。

上述以一国主权货币（如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存在先天缺陷，被学者概括为“特里芬困境（Triffin Dilemma）”。 即随着国际金融体系的稳步发展，各国对美元的需求不断增加，美联储不得不通过扩大经常项目赤字来满足这一需求，增加美元供给。 这将形成恶性循环，国际金融体系对美元的需求越大，美国对世界其他国家的欠款就越多。 这种经常账户失衡不利于美元价值的长期稳定，而货币价值和汇率的稳定是一种货币作为国际货币使用的前提。 解决“特里芬困境”的方法之一是设计一种纯国际货币，而数字加密技术的实现使之成为可能。

2009年，比特币（Bitcoin）作为数字加密货币登上历史舞台。 它的总供应量由一套算法决定，最大供应量为 2100 万枚。 无论身在何处，任何人都可以开采、买卖或接收比特币，交易过程中外人无法识别用户的身份信息。 比特币不由任何中央银行发行和管理，因此永远不会超发。 一般来说，货币应该具备三个特点：币值比较稳定，流通量容易调节，同时交易方便。 由于比特币没有内在价值，其价格波动过于剧烈，很难真正发挥货币的作用。

因此，另一种电子加密货币——稳定币（Stablecoin）开始出现，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美国Facebook发行的天秤币（Libra）。 货币的价值是由一系列主权货币支持的，包括美元、欧元、日元、英镑等，因此具有内在价值和相对稳定的价格。

然而，Libra 并不是万能的。 首先，Facebook 不是任何国家的合法银行，其发行的货币没有合法补偿； 其次，Libra可能与主权货币竞争，导致国家货币政策失灵，同时洗钱等犯罪问题也无法回避。

因此，由央行发行的电子加密货币比特币可以兑换数字人民币吗，即基于国家信用的央行电子货币，似乎是打破这种局面的出路。

数字人民币的特点及影响

中国人民银行无疑是世界主要经济体中领先的中央银行之一。 央行设计了一套完整的数字人民币系统（DC/EP），部分试点已经开展。

总体而言，数字人民币系统的规划还是比较稳健的。 数字人民币本身是一种法定货币，由国家信用背书，具有合法偿付能力，具有五个特点：

1. 两层操作系统。 即中国人民银行不直接向公众发行和兑换央行数字货币，而是先将数字人民币兑换给指定的运营机构，包括农建四大国有商业银行、两家大型支付平台微信和阿里，以及三个电信公司。 运营商，然后由这些机构交换给公众。

2、基于广义账户体系，即在目前的数字货币体系下，凡是能够形成独一无二的个人身份的，都可以成为账户。

3.支持银行账户松耦合，即无需银行账户即可开通数字人民币钱包。

4、双线下支付，多终端选择。 即使在网络信号差的地方也可以进行电子支付，除手机外，还可以使用IC卡、功能机等支付方式进行支付。

5.多信息强度，数字人民币钱包分为5个级别。 如果用户进行大额支付或转账，必须通过信息密集度高的实名钱包； 小额支付可以通过信息强度低的匿名钱包进行。

数字人民币无疑将对中国移动支付、商业银行以及人民币国际化产生巨大影响。

对于移动支付，数字人民币主要是为了替代M0（流通中的现金）。 当然，数字人民币钱包可以替代现有的包括阿里、微信支付在内的移动电子支付平台。 但是，数字人民币钱包和现有的移动支付系统将长期共存，原因有二：

首先，有了移动支付，还包含了一整套适用于各种场景的线上生态系统。 目前的数字人民币钱包还不足以替代更成熟的移动支付系统；

第二，目前两大移动支付平台本身也在数字人民币操作系统上。

对于商业银行来说，一个普遍的疑虑是数字人民币是否会伤害商业银行，或者导致“金融脱媒”（即在金融管制的情况下，资金供给绕过商业银行系统，直接传输给商业银行）需求方和融资方，完成资金体外循环的现象）是否更严重？

短期内这个问题可能并不严重，因为：

第一，数字人民币依赖两层操作系统，一般由央行控制，商业银行也是数字人民币操作系统的一部分；

其次，央行不对数字人民币进行补贴，因此个人或企业缺乏将商业银行存款转移到数字人民币钱包的动力。

但从长远来看，随着数字人民币的发展，其便捷性必然会给商业银行带来一定的竞争。 商业银行可能会损失部分存款，并变得更加依赖批发融资，即在银行之间借入和借出巨额资金，这与零售银行业务在银行与其客户之间的传统结构方式不同。

对于人民币的国际化，数字人民币也可能产生积极的影响。 人民币国际化是一个综合性问题，取决于中国综合国力等多方面因素。 现阶段，数字人民币计划仍主要定位为M0的替代品，离成为全球货币还有一定距离。 但从长远来看，数字人民币因其便捷性，无疑将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更多便利。

总之，目前的数字人民币体系还比较稳健，但从长远来看，数字人民币是我国应对电子加密货币冲击、提升人民币国际影响力的一次重大尝试。 其后续影响值得长期关注。

论文信息：

Shiyun Li & Yiping Huang (2021) 中国央行数字货币的起源、设计和启示，中国经济报。

论文链接：

论文作者简介：

黄益平：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副院长、金光经济学讲座教授、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主任。 2015年6月至2018年6月任中国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博士生李世云

编辑：刘松瑞，博士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博士生